故乡的油溪河是一条美丽的河,总是流不出我的梦境——白天,一群群锦鳞嬉戏蓝天上,追逐一朵朵云霞,啄食一列列青山。夜晚,看得见星星月亮洗浴,洗得一身冰肌玉肤。炎炎夏日,油溪河成了我们村童的游乐场-----犟哥、牛宝、祥舅常邀我到河里游泳、扎“水猛子”、打水仗。有时我们嘻嘻哈哈地爬上岸边那棵驼背柳树,一个接一个地倒挂,扮作课文里的猴子捞月亮……驼背柳树打颤了,扑通扑通地掉进水里,溅起一朵朵欢快的水花。
一只只“水猴子”爬上岸来,抖落一身水花花。祥舅手一挥,“沙浴”又开始了——我们卧倒在烈日烤得冒火的 沙滩上,时而仰望蓝天白云悠悠飘,看天公放牧云牛云羊;时而倾听农人耕耘田地的山歌滴出汗珠子,时而翻身打滚,滚一身闪闪发光的沙粒子,一跃而起,挺起古铜色的脊背,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哈哈大笑。你看,我是“孙猴子”,他扯着大耳朵说:我是“猪八戒”……沙滩上写下了我们山里孩子的粗野和剽悍。
我最喜欢跟犟哥到河里去捉鱼摸鳖。他有一手捉鳖的绝招。只要看到岩洞里有鳖,手一伸进去,十有九不空,这是他爷爷传授的。鳖圆滑滑的,肉质细嫩嫩的,跟他去捕捞鱼虾,不仅你能饱口福,还能听到故事,是他爷爷讲给他听的:月光岩上去是金子崖,金子崖上去是空树潭,潭里,藏着一条金龙在修炼,修炼好了就出洞飚峡去大海。洞里有时流浊水,流到河里浊了半边,那是金龙在翻身搅水。
听说他爷爷三公公年轻时,去潭洞里采灵芝做药,村子里好多人得瘟疫。他爷爷钻进去,采到了出来迷了路,在洞坎上闷了三天,全村人在河上河下寻了三天。也许是好心人终有救——后来,他抓着一个黄獭的尾巴带着灵药出来了,救了好多人的命。
故乡河用甜美的乳汁养大了她的儿女。祥舅踏着河水 脚步走出了大山,参军来到长江边的南京,军校毕业成了一位空军航空机械师,当上了车间主任。离休后,笔不耕辍,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文学作品五百多篇,成了南京市一位老作家。长篇小说《弯弯的油溪河》是他报答家乡养育之情的一份厚礼。犟哥几分之差而高考落榜,回到家乡务农。后来,他背起行囊下广州,凭着美术特长,搞家具设计,由于勇于开拓,锐意创新,产品打进国际市场,使一个濒临倒闭的厂家办得红红火火,成了全省百强企业之一,被提升为厂长,创出了 一方亮丽的新天地。我呢,踩着河流的脚步去寻找那个梦——考进了江边一所大学深造,成了一位人民教师。
前不久,我回到故乡,母亲笑盈盈地告诉我,油溪河开发成了“江南第一漂”我循着母亲的指点望去,啊呀,金龙出洞飙峡——一队队从城里来漂流的俊男靓女,身着一色金黄的漂流服,驾着皮筏子,飚出深峡,采一路诗情画意,牵一路欢歌笑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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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王力书
编辑:曾维峰